府尹夫人坐在一旁,她这个做媒的便笑呵呵地替傅老夫人说道:“男的俊,女的俏,站在一起必定是赏心悦目的……”她顿了顿,看向沈芳宁,和善地说:“三姑娘一看就是爱读书的,也是老夫人教导得好。哪像我家那姑娘,这么大的人了,也没个主意,处处还得我替她周全……”

    顿了顿她复言:“您瞧这门亲,可不就是佳缘吗?”

    沈老夫人却没有立马答应,她含糊地笑着。傅老夫人见状,便遣了身边的婆子,支使道:“去把二爷从前院喊过来。”

    说完,她慈眉善目地看着沈芳宁,和蔼地说:“姐儿说得对,让正则见过姐儿和三姑娘才好。”

    沈芳宁杵在那儿,背脊立得笔直,听着几位夫人往来,只管摆着一张浅笑的脸,默不作声最好。

    姑娘家话多起来,尤其是在这样的场合,就会显得轻佻。倒不如含着僵硬的笑,当个壁画里的姑娘。

    府尹夫人是主人家,各色眼风可不都往这使?沈家那点事儿翻来覆去都说烂了,便又回忆起这位三姑娘从前的风光来。

    “她父亲是先皇钦点的状元郎,后来领着巡视江南的肥缺,谁不晓得这一回京便是要入阁为官,一路青云直上?那年这三姑娘的及笄,风光得怕是连公侯之女也比不上。只是可惜了……若非如此,那样的光景,也不会沦落到十八未嫁,成了老姑娘来。”

    一朝一夕,高处与低谷,任谁都不得不叹一声唏嘘。

    众人谈笑间,傅正则也步了进来。于是目光便齐刷刷地调在了他的身上。

    郎艳独绝,世无其二。

    沈芳宁纵读了十余年书,却也只想得到这八个字来。

    傅正则为官五载,如今领着正四品大理寺少卿的职。按理说应该是前途无量,可如今皇帝年轻,首辅王恒昌把持朝政。傅正则是前首辅张大人的门生,如今王恒昌上位——一朝天子一朝臣,在朝廷命官里也是这么一个理。他得罪了首辅,任谁都能下脸子给他。上一月无端受伤,皇帝停了他的职让他养伤之余顺带解决了婚姻大事。

    可得罪首辅,失了圣心,全京城也都知道了。

    如此,从前的香饽饽一朝风云变幻,没有哪个人敢上赶着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他。傅老夫人为此惆怅极了,托了府尹夫人,才算是找了一个十八岁的姑娘给他相看亲事。

    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。

    傅老夫人先前也是急得很,偏巧儿子公务繁忙,无暇顾及。如今皇帝都发了话,她便安安心心地一门心思扑在他亲事上。可如今又不同往日,她却又不想委屈了儿子,多方托人打听,才找到沈家的门路上。

    ——便是有一点,命硬克亲,让她心生犹豫。

    可若是齐整、名声好的姑娘也个个趋利避害,避之不及。

    所以沈芳宁是矮子里拔高个,清白的家室,姣好的容貌,看起来性格也很不错。傅老夫人也就不求其他了,却又担心起儿子不满意起来。